1968年4月8日,黄梅戏表演艺术家严凤英被迫害致死,最能说明所谓清理阶级队伍的荒谬性、残酷性,充分展示了在“无产阶级专政”口号下,人性丑恶的大暴露。
“文革”开始不久,严凤英就以“三名三高”、“资产阶级反动艺术权威”成为批判对象,经过无数次“文批武斗”,受尽屈辱。在“红梅剧院”(为了突出 革命性,“文革”开始后将安徽省黄梅戏剧院改名为“红梅剧院”)军代表刘万泉的领导下,对她实行群众专政,大会批、小会斗,甚至把她在旧社会受到的种种人身迫害、侮辱,作为她的罪行,展示出来,进行批判,肆意进行侮辱。批斗的时候还要她的两个未成年孩子和丈夫到场,一同接受批判,以达到最大限度的人格和心灵 摧残效果。根据省军管会清理阶级队伍的指示,专案组捏造她反江青、抵制革命样板戏、潜伏特务三大罪名。她虽力辩自己清白,无奈有口难辩。在军代表、专案组的淫威下,她的老搭档、黄梅戏剧团主要演员王少舫(“天仙配”董永扮演者)为了自保,也贴出大字报诬陷她,使严凤英受到极大震动和伤害。4月7日晚,她服下大量安眠药,然后写遗嘱,准备彻底解脱。丈夫王冠亚发现后,报告军代表刘万泉,请求组织抢救。可刘万泉等人来到她家后,不是马上送医院抢救,而是在她的床头开批斗会,直到她神志不清、不能说话,才草草收场,耽误了宝贵的抢救时间 。由于当时医院也在造反,秩序混乱,从安医门诊部折腾到安医住院部,没有救护车,全靠丈夫王冠亚从好心人那里借来的拉货板车拉来拉去,又耽误了些时间。到了医院,没有医生给予及时抢救,直到8日凌晨2时,严凤英带着满腔悲愤离开了人间。解放前,她因为忍受不了欺凌与压迫,曾经吞金、上吊自杀,都被即时发现抢救,幸免于难。可是在“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中,她却香销玉殒,永远离开了人间。全国人民心中那个美丽、善良的“七仙女”,死时还不到38岁,正是一个艺术家的黄金年龄。
人死了以后,军代表还不放过,率领造反派,赶到医院,要搜查严凤英的特务证据——发报机和照相机。胡说严凤英是接受特务机关指令而自杀的,发报机和照相机就藏在她的肚子里,要开肠破肚,搜出特务证据。尽管王冠亚强烈反对。也无济于事。刘万泉勒令医生扒光她的衣服,在他和4个群众组织头头的监督下,用医用斧头破开她的胸膛,把内脏扒出来普遍翻了一遍,除找到尚未完全消化的100 多粒安眠药外,所谓特务证据子虚乌有。完全失去人性的刘万泉还悻悻地对着被污 辱、肢解的尸体说:“严凤英,我没看过你演的黄梅戏,也没看过你演的电影,但是,我今天看到了你的原形。” 从刘万泉这句话里,我们可以看出,只有在那疯狂、变态的社会,才能产生如此疯狂、变态的人。
我们应该谴责刘万泉,谴责那个疯狂、变态的社会;但是,我们更应该谴责制造如此疯狂、变态社会的政策和制度。
---“安徽文革“清队”档案揭秘” ·尹曙生·
《炎黄春秋》2011年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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