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政府全面采纳林毅夫全新观点:后20年,中国将依靠新质生产力发展。习近平2023年9月在黑龙江考察时提出了“新质生产力”,如今“新质生产力”已经成为一个热词,也是一个值得深入探索的新理论。理解新质生产力提出的背景习近平总书记为什么在这个时点上提出“新质生产力”?有些人可能觉得是地缘政治的紧张所致,尤其是美国对中国前沿技术的限制和打压起到了催化作用,其实并非全然如此。
我们并不否认外部压力传导使我们不得不加快转型发展,但从学术视角来看,地缘政治的变化只是外因,发挥主导作用的还是内因,也就是中国自身经济转型升级的内在要求。中央在几年前就已经提出高质量发展,新质生产力本质上是高质量发展的关键着力点。
对于这一逻辑的梳理,我们可以做这样一个假设,如果没有俄乌冲突,没有中美贸易摩擦和美国的“小院高墙”,我们会不会转向高质量发展?会不会大力推进新质生产力?答案显然是肯定的,因为我们原来粗放型、高投入型的发展模式已经不再符合我们发展阶段的要求。这可以从两个方面来加深理解。
一是供给侧。
旧模式、旧生产力所生产的产品大多是劳动密集型、资源密集型、技术门槛比较低的,在国际竞争中已经逐渐失去比较优势,我们的人口已经转向负增长,劳动力、土地等生产要素带来的低成本优势已经不再,中国自己的矿产资源、水资源,包括国际贸易环境,都已经无法持续支撑粗放低效的经济增长模式。
二是需求侧。
中国已经从物质短缺走向了产能过剩,发展的主要矛盾已经不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而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换句话说,过去要着力解决从无到有、从少到多的问题,如今要解决从多到好、从粗到精的问题。
人们已经无法接受严重的环境污染。海外需求也一样,欧盟已经启动碳边境调节机制(碳关税),全世界都已经开始遭遇极端天气,对于过度的碳排放容忍度越来越低,我们已经不可能再走欧美那种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尤其是中国可能很快就要从年度碳排放第一大国变成累计碳排放第一大国,碳减排的国际压力会更大。
与其等到国际上倒逼我们转型,不如自己主动转型,这也能更好地体现中央在战略上的主动性、前瞻性。因此,逆全球化、地缘政治趋紧、国际友好氛围的褪色只是我们向高质量发展和新质生产力转型的一个加速器,关键还是我们自己发展的内在要求、底层逻辑。
新质生产力的内涵与战略价值新质生产力是由国家领导人率先提出的新词汇、新概念,不是源于学术界的创新,这也给大家留出了解读和创新发展的空间。但是作为新概念,它还是需要基本的界定。
对此,中共中央政治局2024年1月31日就扎实推进高质量发展进行了第十一次集体学习,重点就是新质生产力。通过官方报道,中央给出了一个比较清晰的界定:“概括地说,新质生产力是创新起主导作用,摆脱传统经济增长方式、生产力发展路径,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特征,符合新发展理念的先进生产力质态。
它由技术革命性突破、生产要素创新性配置、产业深度转型升级而催生,以劳动者、劳动资料、劳动对象及其优化组合的跃升为基本内涵,以全要素生产率大幅提升为核心标志,特点是创新,关键在质优,本质是先进生产力。”这里面有几个点很关键,值得我们深入理解。
首先,新质生产力必须由“三高”(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的创新打底。
新质生产力明确以创新为主导。这一点与我们近几年一直讲的高质量发展、新发展理念、以创新引领现代化产业体系等都一脉相承,同时又突出了新的关键点: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
这里既结合了马克思主义中的生产力概念,又结合了改革开放几十年取得的经验共识,即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同时还有一定的发展。它不仅是先进的生产力,不仅要有较高的科技含量,还要具备高效能、高质量,也就是生产资料的投入要更集约,生产方式要高效能,而且产出也必须是高质量的、环境友好的。
其次,新质生产力有明确的产业支撑。
新质生产力不是一个务虚的理念,而是一个务实的发展策略,对应有坚实的产业支撑。习近平总书记在黑龙江首次提出这个概念时就强调了产业界定,即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
因此,新质生产力相比原来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并不是简单的重复,更不是简单等同于从劳动密集型向资本密集型调整的产业升级,不是农业升级为工业、工业升级为服务业的结构转型。新质生产力更加强调的是质态,而不是业态。即使是最传统的农业,如果能通过革命性的技术进行生产要素的创新型组合,也能形成新质生产力。
比如采用大数据与人工智能技术的选种育种,数字技术支撑的自动化种植、收割、深加工等,同样可以构成新质生产力的质态。关于战略性新兴产业与未来产业,必须说明的一点是,战略性新兴产业不是一个宽泛的概念,而是有明确的产业分类,以及专业分类认定,不是随便一个采用了新技术的产业都能叫战略性新兴产业。1/2
作者:林毅夫
来源:林毅夫《新质生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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