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orge Will是位令人尊敬的保守主义者,不同于这些年沉渣泛起的冒牌货。他有句名言:“美国的保守主义就是古典自由主义”。几年前,他在《华盛顿邮报》的专栏发文「When American conservatism becomes un-American」(当美国的保守主义变得不美国了),指出目前一些美国自封的保守主义者其实是宣扬「基督教威权主义」,他们的统治楷模是匈牙利的Viktor Orban——一种有浓厚历史怀旧色彩的打着基督教旗号的暴政。 这恰恰是美国国父们立宪革命所反对的那种暴政。
《理性》杂志发过一个对George Will的访谈。 他一直讲美国的传统的保守主义就是古典自由主义——在我看来,这符合历史事实。 《理性》是一本保守主义色彩深厚的刊物,它的办刊宗旨是“自由精神,自由市场”。 这显然不同于那种维护等级制度和教会权威的欧洲保守主义。
这些年在美国奔走的一些所谓保守主义者鼓吹的那种意识型态更接近欧洲式保守主义,一种父权为核心的等级制,比如福音派的教会原教旨主义、极右的基督教民族主义和白人至上主义、维护白人工人阶级经济特权的民粹主义等。 这些意识形态化的运动都违反了美国传统保守主义的基本原则。 简体字中文世界的一些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把这些东西当成美国的保守主义宣扬,把保守主义跟古典自由主义对立起来,令人费解。
说美国的过去是“保守主义”,在特定的语境中没有错。 但那只是美国的一个侧面,这个国家有更广阔的图景:美国独立是一场革命,不管同时代人还是后世也称之为“革命”。 革命后的土改、打破贵族对财富的垄断、排除神权政治、保证国家的世俗性质、解放黑奴、扩大选举权等在当时都不保守,而是相当激进,至少是相当“进步”。
总体上看,美国这248年基本上是一个制衡的进步主义历程,或者像传统保守主义者George Will说的那样,是一种“进步的保守主义”。 那种往后看的浪漫保守主义或基督教民族主义的保守主义在大部分历史时段不是主流,近年的反弹也主要是发生在乡镇和教育水平较低的群体,在大城市和教育水平较高的人群中既无其势也无其功。
Will讲”进步的保守主义”对我们理解美国历史和眼下的社会有很大启发。 他说,那种拒绝进步的保守主义一直被进步主义拖着跑,越拖越边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