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世界流行两种思维:一是凡事非此既彼,二是凡事想走捷径。你说提高德性重要,他就认定你讲制度不重要;你说川普有问题,他就认定你是民主党或共产党,要搞社会主义——这些人都是标语口号名词概念的奴隶。他们也喜欢抱着走捷径的心理看日本韩国台湾,梦想哪天中国也天降优良制度,变成那些政治民主的地方。
近些年,他们中又流行把日本的成功归结为麦克阿瑟,称明治维新失败了。如果明治维新也叫失败的话,那么现代史上大概没有后发国家政治改革算得上成功。这种麦克阿瑟拯救日本说只是中文世界一些向往现代文明但喜欢走捷径心理的新寄托,天降伟人的新版本。除了对日本近代史缺少基本知识外,大概也与他们的自我认知偏差有关。
福泽谕吉在《劝学篇》中曾描述过这类才俊,现在看来充满前瞻性:“没有独立精神的人,一定依赖别人;依赖别人的人一定怕人;怕人的人一定阿谀谄媚人。若常常怕人和谄媚人,逐渐成了习惯以后,他的脸皮就同铁一样厚。对于可耻的事也不知羞耻,应当与人讲理的时候也不敢讲理,见人只知道屈服。”
对于这种人,福泽很无奈,说即便释迦牟尼和孔夫子再世,也没有什么办法。读书明理,学以致用,用到今天的状况,就是即便天降麦克阿瑟这样的“大救星”,对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办法,因为他们缺少福泽讲的独立自尊的人格。
孟子说,一般人都是要“待文王而后兴”,而那些缺少独立自尊人格的才俊八成文王再世也难兴起来。不管中国社会将来如何,只要想朝好一点的方向改变,建立独立自尊的人格这一关跳不过去。
福泽谕吉生活的时代处于日本大转折时期,有一点他看得很清楚,人的精神世界不现代文明化,国家不可能现代文明化,不可能建立现代文明制度。即便凭运气天降现代文明制度,国民也没有能力让制度正常运作。中国一百多年一直在验证福泽的观点。一百多年前有这种认知,这就是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