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指望公众有学术理解力,但也不能放弃努力,这是政治科普困难的地方:公众喜欢依靠片言只语激起的情绪来测量其认知无法达到的边界。
我在《非黑即白:二极管思维危害有多大?》一文感叹说,你如果严厉批判改革开放,会被一些网民一口咬定是给习近平洗地,就好像错在改革开放,不在习近平。
同样,就算是你同样批评习近平政府,但是你批评江泽民和胡锦涛政府就显得你是为习近平政府辩护。
政治科普,要对抗的不仅是民众的反智行为,还要对抗有敌意而且可能干扰其认知的政治情绪。
尽管我写作了大量文章来论证习近平极权主义是改革开放产物,习近平不但没背离邓小平路线,也没背离江泽民和胡锦涛路线,反而是这些前任遗留问题必然导致的产物,但非黑即白的“二极管思维”无法理解问题的复杂性,其实主要是情绪上他不屑于理解:不是习近平主义不够邪恶,而是滋生邪恶的土壤本身就有问题。
但公众临时兴起的情绪就是这样:情绪是大多数人的感知器官。他们是在用情绪感知未知的边界。
同样,2021年哈佛大学出版社出版的《Market Maoists: The Communist Origins of China’s Capitalist Ascent》一书以丰富而且详实的历史考察揭示了在改革开放以前中共政权进行的市场探索,这种探索旨在考查共产主义革命如何跟市场经济结合的道路,几乎所有前共产主义国家都进行过这种探索:一边闭关锁国扯起喉咙跳骂资本主义,一边跟资本主义市场悄悄做生意。结果呢?读者连这本书讲什么都不知道,跳出来大骂你为毛泽东洗地。这真是莫名其妙的事情。
假如你的认知所依据的是你的情绪,而你将情绪和碎片化知识当成探索未知边界的器官,那么你大概率不可能形成准确的理解力。但是公众就是这样孩子气,他们临时想到一个观点就足以把学者建立在科学研究基础上的毕生心血全部推翻重来。
我以前常说,在独裁国家常有两个暴君:一个是独裁者,另一个是被独裁统治的暴民。向独裁者献媚和向暴民献媚性质是一样的:都是剥夺知识分子的独立人格。
没有知识精英引导的社会盲目而且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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