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十月底的万圣节，都会吸引众多上海年轻人参加变装活动，然而2024年，中国当局对这一文化活动实施了空前严厉的管控措施，从严禁商家举办任何相关活动到对变装市民进行抓捕，政府展现出对公众娱乐活动前所未有的“零容忍”态度。这种极端干预措施不仅引发民众困惑，更激起了年轻群体对公民表达自由的强烈诉求。

全面封锁与高压戒严

10月24日，台湾经营者“麦狗”在视频中透露，他经营的酒吧接到通知，要求严禁店内举行万圣节相关活动，任何奇装异服都可能导致整顿关停。这一禁令表明，当局试图以高压手段阻止今年一切涉及变装的行为。

10月25日起，上海警方在市中心的巨鹿路、淮海路、复兴公园等人流密集的地方设置一米高的铁栅栏警戒，出动大量警力巡逻戒严，禁止市民以cosplay形象进入公共场所，发现有装扮者走出地铁站，一律劝返。许多民众在这些地带遭到搜查盘问，检视随身物品，装扮者被要求当场卸除装扮，网络流传影片显示，身着清朝帝后服饰的民众被警察带离。

10月26日，警方对采取更为严厉的应对措施。中山公园被大批警力封锁，以闭园为由清场，并大规模拘捕装扮者,被捕民众不仅被强制卸妆，还需接受审讯，被要求提供姓名、电话、身份证号码以及居住地址等。同时，”上海万圣节”等相关话题在各大社交平台遭到封禁。

10月27日，政府对公民权利侵犯的行为蔓延至其它城市，广州、杭州、南京等地万圣节活动，杭州政府以“禁止恐怖、夸张造型”之名出动大批警察驱逐拘捕装扮者，然而范冰冰、死侍、蝙蝠侠、耶稣等角色也被警方带走，广州的装扮者被收缴道具，卸除装扮。南京举办的“流光漫舞”万圣节主题活动也被政府勒令停办。

这种明显的武力展示和针对性的审查，暴露了其打压公民权利的真实意图。

自发抗争，表达自由与公权力的博弈

尽管面对极权体制的压制，中国青年展现出坚韧的反抗精神。在上海巨鹿路、淮海路等地被严管后，年轻人为了维护自己的表达自由，通过战术性将活动地点转移至中山公园和大悦城等其他区域继续进行，并相互告知，号召前往，有人装扮成警察、乞丐、如来佛祖、自由女神、慈禧太后、手持《新青年》的陈独秀…装扮者和大量围观市民聚集合唱。在中山公园聚集的人群里，有人高声呐喊“自由”，展现出强烈的表达诉求。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通过网络表达了对严管的不满，认为这是自发的文化活动，对万圣节变装的限制是公权力的滥用，社交媒体上有网友分享了警察与装扮者对峙的视频，评论区充满了对官方滥用权力的讽刺和质疑。同时，”上海万圣节"等相关话题在各大社交平台遭到封禁。

中国政府的强硬立场加剧了民众的不满情绪，更使万圣节变装超越娱乐本质，演变成对公权力限制的间接反抗。

公权力的虚假叙事：扭曲的安全考量

当局以”维护公共安全”为由实施管控，声称大规模聚集可能引发交通拥堵和踩踏事故。然而，这种说法缺乏说服力，他们封堵交通，严查路人、追捕装扮者等行为所造成的影响远胜于万圣节本身的危害。实质上，高压管控只是当局对公共空间和个人自由的习惯性过度干预，”安全”已成为压制公民表达的借口。

抗议演变：从四通桥到万圣节

管控升级的根源可追溯至四通桥事件，2022年10月底，纽约、东京等地借万圣节游行，声援“四通桥抗议者”谴责习近平的独裁统治，2023年万圣节临近白纸革命一周年，万圣节的狂欢氛围让年轻人突破了心理阀值，找到了新的宣泄口，他们用各式装扮或明喻或暗喻地将政治和社会议题联系起来，构建了一系列具有深刻政治隐喻的表演艺术。

有民众装扮成写有“我在上海，很想你死”的路牌，被社会各界解读为对习近平的隐晦诅咒；另有参与者身着标志性的白色防疫服，手持巨型棉签进行核酸采样，以此影射和批判前一年肆虐全国的极端清零政策；扮演鲁迅的装扮者手拿“学医救不了中国人”的纸牌，在人群中朗读鲁迅文章，鼓励年轻人发声；有人扮成巨型摄像头，刻意站在两名执勤警察身边，暗讽无处不在的监控系统；有人扮装成《霸王别姬》中的悲剧人物程蝶衣，并在胸前挂着“打倒程蝶衣”的批斗标语，巧妙地将电影中程蝶衣在文化大革命中遭受迫害的剧情与当下中国社会的政治倒退相映照，暗示在习近平的统治下，中国正在经历一场新文革时代的回潮；有装扮者则采取了更为直接的政治抗议方式扮演成小熊维尼的形象，对中国最高领导人进行赤裸裸的嘲讽；而活动家夏巢川则选择了极具象征意义的装扮，将全身贴满A4白纸，以此方式传承和纪念一年前轰动全球的白纸革命。

国家暴力：从消失到消声

这场狂欢式的政治抗议很快就遭到了政权的残酷报复。当参与者们天真地以为万圣节的狂欢不过是昙花一现的表达，现实却给予了他们沉重的打击。11月17日，网络上开始流传令人不安的消息：”上海警方大规模抓捕万圣节装扮者，多人被强制传唤进行政治审讯。”更为震惊的是，一位小红书用户仅仅因为转发了一些万圣节现场的"敏感"照片，尽管本人并未参与现场活动，却仍然被警方传唤做笔录。在审讯过程中，警方还透露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信息：照片中的所有示威者都已被逮捕。

最具代表性的政治迫害案例是夏巢川事件。11月14日，警方突然闯入她的住所实施逮捕，以莫须有的"寻衅滋事罪"将其投入黄浦区看守所。在长达28天的单独关押期间，她遭受了严重的人身自由剥夺，这种惩罚性的司法迫害凸显了政权对异议者的极度恐惧。

2023年万圣节后，中国网信部约谈了抖音、小红书及腾讯等网站负责人，责令严查有关万圣节视频的上传者，并要求不得再发布万圣节相关作品。

为了彻底扼杀类似活动的可能性，2024年，中国当局采取了戒严手段控制今年万圣节期间的舆论动向，防止出现含有政治暗示的装扮升级为对政府的异议或批评，意欲维护政府对舆论的绝对掌控以及绝对权威，此次管控预示着表达自由将面临更广泛的限制。

万圣节事件折射出的是中国公民权利与公权力之间的结构性矛盾。政府以维护安全为名，对文化娱乐活动实施全方位管控，不仅暴露了极权政府对公民自由表达的深度恐惧，也映照出中国社会管控日趋收紧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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