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冰西瓜引起的逐客令。
那一年我在北京某高校附近租了一个小屋考研,这个小屋是一户北京人小院子里的西屋,房东住在主屋。房东的儿子从外地大学刚毕业回到北京,有限的几次碰面他都跟在房东后面喊着妈妈妈妈,撒娇的口气犹如一个儿童。
北京炎热的夏天,没有空调的西晒小屋,导致我很少在屋里待着,早出晚归,也避免了和房东有太多交集。
有一天上午我忘了拿东西回屋了一趟,房东看见我回去,在我刚进屋没几分钟就拿着一块西瓜来了,进屋对我说:来吃块冰西瓜解渴!我笑了笑没动,等她的下文。她开门见山地说:看你也挺忙的,我就直说吧,我儿子和你同岁,你们都单身,你不如找我儿子吧。我脑子瞬间发懵,想起她儿子那副大儿童模样,连忙说不不不。她接着说:还挑剔呢,你们外地人到北京不就是图个北京户口么,找个北京人一下都解决了,考什么研啊。我感受到一种羞辱和生理恶心,懵圈的我瞬间清醒,脑子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鄙视地对她说:我不考虑,户口我靠自己就能解决,我也不爱吃冰西瓜,谢谢!房东被我斩钉截铁的回复激怒了,对我说:你还挺倔的,既然如此也别住我家了,今天就搬走,马上就搬走,房租不退!我说:好,送给你!我立刻收拾东西,一个人所有的衣物也就一箱,正如来时一样,轻轻地来,鄙视地走。
我来不及气愤与悲伤,把箱子寄存在学校门房。开始在学校几个大门外张贴的出租小广告里挨个打电话,问一个要求去看一个,好在那种小广告很多,我很快找到了一个房子,可是屋子里空空的没有床,需要自己准备。房东问我什么时候搬,我说现在可以么?他惊讶的看了下我,说搬吧,交了钱拿了钥匙,已经傍晚。
我立刻骑车去了金五星,那个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市场,怕市场关门前采购不完,简直是马不停蹄直奔五金通道,迅速买了床、床垫、被子等,同时给一个关系不错的男同学打电话,问他能不能帮我安装床。等我找三轮车拉到出租屋,同学也到了,马上开始安装床,叮叮咚咚,最后终于给自己又“安了家”!
送走了同学,开始打扫屋子。炎热的夏天,已经忘记出了几身汗,汗浸透了衣服,等我收拾完所有,终于可以喘口气时,已经凌晨快1点,准备烧水简单洗个澡时,发现没水!我只能在如此炎热的夏夜,浑身被汗浸透了不知多少遍之后,选择与汗共舞,生躺在干净的床上,那是夏天一种很绝望的感觉!躺在床上,莫名的委屈涌上,我忍不住哭了起来。
不是为了逐客令,不是为了马不停蹄的找房看房买床搬家的辛苦,而是在我一天之内解决了所有问题后,竟然无法干净放松,而要如此狼狈的睡下。那晚脑海里只有一个朴素的念头,希望自己尽快安身,能在自己的家里随便洗澡。
后来毕业后,直接住进了自己的房子,结束了租住过十几个房子的生活。偶尔洗澡和看到冰西瓜,仍然会想起这个小故事,出国后回头看更觉荒唐。只是想对那晚哭泣的自己说声谢谢:得亏你的倔强坚持与好恶分明,最终挨过了一个又一个坎,走到了自由世界。